文 | 花叫兽
1月12日晚，将军澳电视城，TVB《万千星辉颁奖礼2019》，惠英红。
每年一度的颁奖典礼或许让人审美都疲惫了，但庆典总要照常热烈。不知道观众们看到惠英红站到领奖台前时各自观感怎么，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故作矫情地来承认一下时刻，2020年。红姐仍然风韵款款宣布感言，却忙坏了台下一众媒体人士，其间最招引眼球的标题是“惠英红影视大满贯”，似乎这是一份早该呈现却缓不济急的荣誉。咱们总有这样的兴趣，亲眼看一个新的大满贯奖项获得者诞生，就像见证过了一场现代奇观。
充溢“可是”的人生
获奖者惠英红其实淡定得多，在香港比她见过更多世面的人其实不多。她的故事要讲起来的话，不仅仅是一部香港的影视前史，也是一部香港人的痛苦斗争前史，其间的精彩纷呈不会比她拍照的哪部戏更少。不管你在哪里寻觅关于惠英红的介绍，总是从一个充溢前史遗存颜色的名词开端，人们会告知你，她的祖上是满洲正黄旗人，上三旗。
这个豪奢的宗族印记还有多少痕迹留存在今日的惠英红身上呢？但总像一个业已消逝却难以消灭的痕迹那样，让她的个人列传常常伴随着各种逆行或许回转。媒体都习惯于用“可是”来叙述她的故事，她的祖先是满洲正黄旗人，可是……随之而来的，便是关于各种命运坎壈加上斗争再加上一点点命运，或许还有各种不幸，所组成的一个正宗TVB的故事。
首要和“可是”相关的，是惠英红的家庭在上世纪40-50年代的遭受，和许多人相同，她举家来到香港。这个关于家庭迁徙的小故事因着年代的特别就这样变成了一个带有厚重负载的大故事。关于这个“家道中落”的故事，她曾经在上海的《可凡倾听》节目里这样说过：
“3岁的时分，由于飓风把咱们家的板屋吹掉了，在楼梯底下住了几个月。然后就去了湾仔要饭，咱们吃饭馆吃剩的东西，在后面给贫民，咱们去要那个……”
哪怕小说这样来写，或许都会被指俗套，但出自红姐亲口来讲，感触又有所不同。这个故事，咱们在梅艳芳那里似曾相识，在徐小凤那里似曾相识，在钟楚红那里似曾相识，在香港的各种影视剧作中，更是似曾相识。咱们似乎在这些一同的叙述里看到了一种合力，就像许冠杰在《不相上下》里唱：“一生一世为钱币做奴隶，各种辛苦折堕讲出吓鬼，死俾你睇，咪话冇乜所谓。”红姐在节目里也这样告知曹可凡，“我必需要往上走，脱了贫家里才会好。”意思差不多，但她多少算是比较走运的吧。
说是走运，那是咱们今日回忆而言，惠英红可未必作如此想。乃至说，在那个前史激流中的藐小个人，谁又是真实走运的呢？上面说到的一连串女艺人的姓名，谁不是担负着养家糊口的使命才进入演艺的？而她们又何曾不知道这个火坑处处是深渊呢？所以在惠英红的身边，又呈现了几个让咱们今日听来的确如雷贯耳的姓名，其间包含张彻，包含刘家良，也包含李翰祥。17岁的时分，惠英红在张彻的电影《射雕英雄传》里扮演了薄命女子穆念慈，这让她根本站稳了脚跟——她站稳的，是1960-70那年代的香港电影地盘。
那是香港电影最好的年代，既前锋又古典，充溢贩子气但又不圆滑，大俗大雅。要是用一个词来归纳那个年代的电影特色，我想无过于“讲究”二字。技能粗糙，设备粗糙，美工粗糙，乃至艺人都很粗糙，可是特别讲究。你拿那时的电影和今日比较，或许什么都比不过，但论“讲究”，仍是最初更胜一筹。
惠英红便是这样，特别“讲究”。拍武打戏场场真打，打得鼻青眼肿，像极了她出道时扮演的穆念慈。就这样打出了一番名堂，1982年，她在影片《老一辈》里扮演的程带男一角，摘获第一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主角，“首席打女”一时风头无二。和一般武打女星不同，惠英红那时分所仰仗的恰恰是她在英气中的柔媚，而不是柔媚里的英气。这种奇妙的平衡感，只要在那个年代的电影里，才能够发觉出来。
红姐的小插曲
可是……对，可是。惠英红的生计总要伴随着“可是”。就像李翰祥式的情色被王晶式的情色所替代相同，惠英红式的穆念慈也要被关宝慧式的穆念慈所替代。归于惠英红最终的冷艳表演，是咱们在《戏说乾隆》里看到的邱罔市，和郑秋官眉目传情，依旧是当年的英气里带有柔媚。这部戏作为70-80后观众的“幼年经典”，今日还有观众能想起邱罔市，但能把邱罔市联络起红姐的人也少了。
是少了，年代不对了。连晚年的黄霑会都感到被年代扔掉的孤单，何况刚刚年过三十的红姐呢？从80年代到90年代，就像一部车一脚踩死了油门，似乎一会儿把那些过期的扔在脑后。人们要看徐克，谁还看张彻？红姐的日子，又开端欠好过了。她开端郁闷，越郁闷越接不到戏，到了2000年，她喝下一瓶安眠药……谁知道她阅历了些什么？好在一切都如昙花一现，今日来谈这些往事，都只是笑谈而过，但人世间的阴险总在霎时间，谁又可轻看呢？
这是惠英红的生命深渊，也是香港文明的前史改变，大年代和小个人都面临着各自的命运选择。自杀未遂后的故事，红姐一度苍茫也一度经商，不管怎么，没几个人会猜出她后来又再来到镜头前，像她扮演的每一个人物那样坚强不屈。在网上流传着这样的“惠英红语录”：
“好了之后，我觉得我不能够每天都是在家里边，我先去读许多书，然后慢慢地去见圈里边的人，跟他们说我想再拍，曾经是不会这样开口的。”
后来的故事，今日的观众越来越了解了。2009年，《心魔》的金马奖最佳女配角和金像奖最佳女主角。
尔后《僵尸》、《翠丝》一连两届金像奖最佳女配角，《血观音》的金马奖影后，2018年《走运是我》再度荣膺金像奖最佳女主角。
说红姐“拿奖拿到手软”不错，但此中艰苦，不可是和自己的命运冲突，也是在和年代的车轮抗衡，不是一句“手软”所能包容的。
2020年，惠英红60岁，凭仗电视剧《铁探》又成为了年度最佳女主角。咱们看《铁探》里的万晞华，模糊还能见到当年的穆念慈和程带男吗？此间唏嘘，总让人一言难尽。
年月仓促再不问，洗净人世多少铅华。人们总是津津有味于红姐的一个旧日小插曲，关于口香糖：
“当年我在码头卖口香糖的时分，有个混血水兵，美丽极了，才十八九岁，天天买我的口香糖。去越南交兵的前一晚，他问我，I love you的中文怎讲，我教他：我—爱—你。”
往事如风，水兵和那个年代一同，一去不复返。只要惠英红在这里，给咱们持续演绎这场风花雪月的香港梦。